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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Chapter 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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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擺在眼前,三個人對著茶幾上的黑壇子都心存懼意。

維吉妮亞是最受打擊的一個。她長於韋奇伍德那樣簡單的小鎮,聽過的最可怕的壞話莫過於“珍妮弗穿那條裙子簡直就像只沾沾自喜的母雞。”因此她對黑白的分辨還正是在學習的過程中,從自己的家中抱出一樣標志邪惡的黑魔法物品,於她而言,不啻於晴天霹靂。驚嚇和罪惡感簡直要吞沒了她。

“我們該怎麽辦?”維吉妮亞哪裏還顧得上手指尖的疼痛,她頗有些憂心忡忡地問道,“是交給老師,還是魔法部?”她聲音低低地,似乎有點羞愧,“能不能別告訴他們是從我家裏找出來的呢?”

布雷斯的嘴巴都要合不上了,這麽笨,這麽傻,這麽天真的姑娘喲。這一刻,他瞥了一眼聽到此話卻依舊氣定神閑的德拉科,對維吉妮亞的未來感到無比擔憂。

“我們不會把它交給任何人的,維爾,”德拉科語氣尋常地向維吉妮亞解釋,“無論它是好是壞,都是屬於茉莉莊園的財富。”

讓布雷斯心有安慰的是,又笨又傻的維吉妮亞幸好沒有太過固執已見,她看著那只黑色的壇子,沈默了一會兒,“要不,我們還是把它放回去吧,它太危險了,或許只有那間密室才是它應該待的地方。”

“這倒不一定……”布雷斯摸了摸鼻尖,看了她一眼,猶豫不決地道,“紮比尼莊園有專門藏黑魔法物品的地方。”

維吉妮亞受到的驚嚇已經夠多了,她幾乎是面無表情地看了布雷斯一眼,才遲緩地點點頭,“……我知道了,多謝。”她看著布雷斯帶上兩只怪異的大手套小心翼翼地要去碰那只壇子,連忙出聲道看,“還是我來抱著它吧。”

她有氣無力的樣子看上去真的可憐巴巴的,德拉科伸手像是撫慰似的摸了摸她的頭發。他的目光落到她已包紮好的傷口上,忍不住摸了摸還沒有擦幹凈的嘴唇,眉毛不自覺地皺了起來。

他再一次回想起在醫療翼做的那個夢。馬爾福地下密室的場景在夢境中是那麽逼真,只有他自己知道,那是真實的。那是上輩子他千方百計從一個大戰後因為記憶紊亂而住進聖芒戈的食死徒,多爾芬羅爾的腦子中攫取的記憶。

那個時候的他,迫切地想了解維吉妮亞。可他無往而不勝的花花公子手段在她面前全部失效了。她重新喚起了他對生活的全部熱情,但她自己對周遭卻毫無興趣。她長著一張動人的面龐,卻形單影只。她對什麽也不上心,也不曾抱怨過自己的命運。她每日只做自己該做的事,只除了每天的吃飯時間,她都會捧著食物去聖芒戈頂層的那間特殊病房——關著多爾芬羅爾的病房。沒有人會有多餘的同情心關註這個曾經當過食死徒的金發青年,哪怕他的手底下並沒有幾條人命。於是維吉妮亞主動承擔了照顧他飲食的工作。後來德拉科才知道,維吉妮亞如此,只是為了報答在地牢的那段日子裏多爾芬在每日給她送來的飯食裏都偷偷倒進了補血藥。

維吉妮亞血液的秘密是達摩斯之劍,不僅懸在維吉妮亞的頭頂上,也橫在德拉科的面前。多爾芬紊亂不堪的記憶裏有關維吉妮亞的,除了那個可怕的場景之外,只剩下讓德拉科嗤笑不已卻又酸又澀的愛慕之意。他對血液的秘密一無所知:不知道它的用處,不知道它的去向。

德拉科若有所思地看著維吉妮亞抱起黑壇子,跟在布雷斯身後往紮比尼莊園的密室而去。她哪怕正沮喪著心情,兩頰的紅潤色彩依舊,黑壇子上的魔法對她完全無效。德拉科心裏清楚的很,他身上的黑魔法傷害那麽快消失,是維吉妮亞血液的功效,但絕對不是因為血緣保護的原因。

倘若血緣保護的魔法是如此簡單,那魔法界早就亂成了一團了。出身世家的每個人都清楚這一點,布雷斯也不例外。

因此,在半夜睜開眼,見到站在床頭前來拜訪的德拉科時,布雷斯毫不意外。

他頗覺無奈地擡了擡腦袋,在枕頭上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我等你等得睡著了,我以為你會早點來。”

德拉科在他的床沿上坐下,表情在黑暗中不可窺見,“她剛剛才睡著,我不得不讓她喝了點雞尾酒。”

布雷斯用手掌使勁揉了揉臉,“她還未成年……”

“陳規舊俗有時候對突發狀況沒有任何意義。”德拉科的魔杖抽出一絲幽藍的火光,他側過臉看向布雷斯,“紮比尼夫人去了哪裏?”

布雷斯盯著他不語。

“我猜,不是蒙特卡洛,就是意大利。相比我,你更能了解克拉肯索普家的秘密。”

布雷斯苦笑了一聲,從床上坐起身,“說實話,我認為我說不出來——我了解得也很少,大概歷史什麽的。克拉肯索普家只有女孩兒的地位才尊重,秘密根本不會找上我。”他翻身下床,“把燈點上。”

德拉科依言將魔杖尖的火苗甩到門邊的枝形燈架上,一瞬間,房間內所有的燈都被自動點亮了。

布雷斯趿著鞋子,走到書架前,揚著脖子看了一會兒,才從中抽出一本《巫師血脈起源》。

德拉科揚起眉毛看著他翻開序目,找到寫著“克拉肯索普”的那一頁。

“我不敢相信你會把我想象得這麽笨,如果我真的完全相信這本書上的鬼話,那麽馬爾福家的祖先要從墳墓裏跳出來責怪我數典忘祖了。”

布雷斯擡起眼皮給了他一個不耐煩的眼神,指著書上那段對克拉肯索普家的幾句描述,“我當然知道。我只能根據這些描述來告訴你一些東西。”他打了一個呵欠,繼續說道,“克拉肯索普根本不是起源於北歐。”他找出夾雜在書中的一張邊緣卷爛不堪的羊皮紙,小心翼翼地展開。他捧著它,坐到德拉科身邊,給他看紙張上奇奇怪怪的扭曲的文字和路線,“這大概是克拉肯索普的遷徙之路。”

布雷斯深深吸了一口氣,“這還是我在老媽的嫁妝裏找到的,夾在一本很古老的筆記本裏。她自己根本不在意這些東西,時代太久遠了,”他裝作不在乎地低下頭,緊緊盯著那張紙,“她的財產越來越多,早已分不清哪些東西原來是她自己的。”

德拉科謹慎地不接口這個話題。

過了一會兒,布雷斯才繼續指著紙張,“你應該能看出來這是一部分歐洲地圖。有些繪法和叫法和現在不同。按照這些箭頭上標註的時間以及指向順序,克拉肯索普的歷史應該追溯到希臘古典時期,最早的活動範圍在伊特魯裏亞。”

德拉科瞇著眼睛,努力想看清楚這張古地圖上同米粒大小的字跡。

布雷斯毫不留情地打擊他,“不用看了,反正你也看不懂。”他指著其中一分為二的箭頭繼續講道,“不過據我猜測,並不是所有的克拉肯索普都是巫師。這裏,時間點應該是羅馬軍隊正準備結束伊特魯裏亞時代,克拉肯索普的祖先一支逃遷往熱那亞,而另一支則逃往阿爾巴尼亞。”他的手指一滑,點著那塊小的可憐的圈圈,“阿爾巴尼亞,這裏就是分水嶺。”

德拉科看得很辛苦,聽得也很辛苦,在布雷斯起身尋找證據佐證他這番論點時,他飛快地拿起羊皮紙仔仔細細地回顧了一番。

布雷斯從書櫃底部拖出來一個大箱子,他直接坐在地板上,邊找邊說,“克拉肯索普的女人曾將在阿爾巴尼亞當過聖女。那段歷史很有趣……啊,找到了!”他驚喜地拿出一本封皮發黃的書,翻了翻,隨即露出一臉嫌惡的表情,只用兩只手指捏著書脊遞給德拉科,“自己看吧。你應該能看懂了,是如尼文記載的。”

德拉科接過來,覺得這本薄薄的冊子封面手感實在太過細膩,他仔細撫了撫,頓時有種它在呼吸的感覺,讓人不寒而栗。

布雷斯陰測測地笑了兩聲,“人皮書。”

德拉科頓時惡心得不得了,一把將冊子扔回到布雷斯的臉上。

布雷斯鬼叫一聲,立刻躲開。他重新將書拾起來,抱怨道,“你知道這本筆記有多珍貴嗎?能隨便扔嗎?”

德拉科不為所動,他低著頭,用手帕將手指一根根擦過去,“我聽,你說。”

布雷斯也知道玩笑到此為止,他將人皮冊子擺在大箱子上,盤膝坐在它的面前,用一根手指翻看它,“它太長了,我只說有關歷史的這部分。阿爾巴尼亞的群山森林中神秘的力量有很多,其中就有魔法的起源。克拉肯索普的這一支就逃到了馬拉希阿馬達群山,逃難的人裏大概有一個天賦異凜,長相美貌的未婚姑娘,被當地部落請為聖女,作為交換,他們會教聖女巫法。”布雷斯聳聳肩,“太可悲了,這裏開始,克拉肯索普家就以女孩兒為尊了。”

布雷斯快速地翻了幾頁,“聖女所學的巫法裏有一項就是容顏不老。”他點評道,“大概《巫師血脈起源》裏說的天賦是美貌就由此而來。”

德拉科心中一跳,追問道,“僅僅是容顏不老,有沒有永生之類的意思?”

布雷斯擡頭看了他一眼,搖搖頭,“聖女的壽命都非常短。”他瞥了一眼人皮冊子,“因為她將生命都獻祭給了部落的神。克拉肯索普家好幾個女孩兒都深受其害,他們一直想辦法想要擺脫阿爾巴尼亞的這種獻祭魔法。後來一個女孩兒……不知道名字,沒有記下來,她在當聖女的前一夜和情人一起度過,獻祭的魔法自動在她身上消失了。”

德拉科盯著他看,見到布雷斯蜜色的皮膚都擋不住浮上來的紅暈,忍不住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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